芸生303

《起始的终焉之歌》序及第一章(上)

这是即将发生的、正在发生的悲剧。但想太深的话未免太难过,所以就看个开心吧。

因为不知为何无法将文本的内容全部复制,可能是字数限制,所以第一章会分两次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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序章 罪人的自白

我听着熟悉的旋律,眼泪禁不住地流淌。

对不起啊,我最后还是失败了。对不起啊,你的努力被我这种人浪费了。对不起啊,是我害死了你,如果活下来的人不是我,一定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吧。对不起,对不起,对不起、对不起、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……

我不断在心中向已逝之人道歉。那个温柔又勇敢的人才更应该活着。什么都做不好的自己若能在那人站出来之前就选择死去,世界就不会像如今这般绝望了。

因此,这份毁灭世界的罪孽必须由我孤身一人背负。正如五年前独自赴死的他。

这活祭仪式的音乐是第几次响起,早已数不清楚。我几乎都快习惯生命的消逝,唯有友人代替我走向祭坛的身影与他人重叠,在记忆里变得愈加清晰。

我发自内心的憎恨着夺走一切的神,却成为了它的仆从,以魔王之名破坏他人的幸福。

因为我与神的契约就是这样,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罪过。

勇者啊,请快来将我处刑。我由衷的希望被你杀死,我最好的朋友——

第一章 末世

第一节 活祭的愤怒

这个世界就快灭亡了。

站在祭坛上的活祭品——我,比谁都清楚这一点。

只因为体内魔力比其他人多一点,我就被选中成为牺牲者。什么“为了人类种族的延续光荣奉献自己”,全是不负责任的屁话,是不想自己死去而哄骗别人去死的借口而已。那些人自私自利,为了不让自己死去就搞一堆没用的好话,让死了也没人有意见的底层去送死。那种做法固然恶心,但造成世界变成这样的原因更加可恨——说到底全都是他的错!那个丧心病狂的魔王!只是为了吸收他人魔力让自己变得更强这种理由,就用破坏世界作为手段来威胁国家的疯子。拜他所赐,我曾经憧憬的最强魔法师也成了他的魔力,想要成为魔法师的小小梦想也变成一条死路。不仅如此,我所有的亲人朋友都因为他而死去了。什么狗屁的魔法真谛啊,他追求的力量根本毫无意义!那不懂幸福为何物的怪物,怕是连牺牲的意义也不能明白。都是因为他的错,我的一切都没有了,现在连唯一剩余的生命都要被他夺走。为什么那种没有人性的恶魔的外貌偏偏和普通人类一模一样?实在是令人作恶!

内心无法忍耐的恐惧,让我一个劲地咒骂魔王。我马上就要被无情的魔王吸干魔力的死去,那一定会使难以忍耐的痛苦死法。我早在一个星期前就明白了自己被选为祭品这件事,事到如今身体却像是还没有接受的不停发抖。我为自己的发抖感到耻辱。背后看着这一切的魔王,肯定会瞧不起我的弱小吧。他现在会是什么样的表情?对我投以轻蔑的视线,还是冷酷的嘲笑?或者说,就像看着最低级的虫子死去,毫无感觉而面无表情?

可恶,谁想成为魔鬼的饲料啊!我还不想死,就算失去了一切也还想要挽回些什么。从出生以来就饱尝痛苦与艰辛的人生,连个稍微好一点的结局都不能给我吗?神啊,我不会祈祷获救,只求您给这个可憎的魔王最残忍的报复吧!

泪水忍不住涌出,我抛弃了全部的希望,用心中绝望的恨意驱动身体。我回头,狠狠地瞪向魔王。这是弱小的我所能做到的微不足道的反抗。

然而,站在那里的漆黑的恶魔之王,既没有鄙夷的神情,也不是看死物那样的毫无表情。他在哭泣。不符以往冷峻的形象,宛如痛失什么的少年似的哭泣。就和失去所有幸福时的我一样。

那绝不是虚伪的眼泪,是真真正正的人类的泪水。

那算什么啊…!

你不是魔王吗?怎么可以一副比我更难过的表情,我才是那个要死的人!这到底是怎么回事,我憎恨的又算是什么东西?如果你也会有这种表情,那为什么——

在耀眼又温暖的白光里,我失去了意识。没有丝毫的疼痛,我作为牺牲平静的死去了。只有最后一刻看见的魔王那悲痛欲绝的哭泣,让我无法释怀。

第二节 少年的疑惑

想要活下去是件不容易的事情。

其实人生存的条件十分简单,补充足够的营养和水分就够了。吃饱喝足就能有力气,有力气就能干活生产食物、寻找水源,干活还可以让人锻炼健康的身体,身体健康就会不容易生病。再只要不太倒霉,别遇上什么天灾人祸或是无法医治的疾病,就可以一生平安的活到老死。

但想要活下去是件不容易的事情。

因为人类正面临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灾害:魔王。魔王破坏了土地,占领了天空。恶劣的环境令食物难以生产,残存的资源根本不够所有人吃饱喝足。平民对贵族的不满一口气升到最大,任何国家、机构都无力再以过少的资源管理过多的人民,眨眼间散架。现在的人类以村落大小的规模建立聚集地,在这荒凉的大地上苟延残喘。

简直让人难以想象,变成这副光景只用了十年。仅是十年,人类——我们的文明就好似倒退了几百年。精美的衣裳、瑰丽的饰品和奇珍异宝,早就随着王城的毁灭消失不见,现在处于深深的废墟之下和口口相传的故事里。我出生得晚,今年十岁。拜此所赐连城市是什么模样都没见过,只隐隐约约感觉是个很大的村落。因为等我能记事时,所有都市都被魔王摧毁了。

据说我出生那年,正好是魔王现世的同年。家里人认为这太过于不吉利,视我为灾星。等我长到能帮忙后,就拼命使唤我做这做那。虽然勉强把我养大,但教会我觅食就赶我出门了。我当时才八岁,就学会辨认什么东西可以吃、什么东西不能吃,还有料理不同食物的方法。八岁的我认为父母终究因为我出生的年份抛弃了我,为此难受了很长一段时间。独自一人生活了两年,才明白跟什么灾星没关系,只是家里实在没法养我而已。他们没有像别人父母一样趁我睡着杀掉我吃肉,就足够我对他们感恩了。我父母从没想过害我,只是我的年纪太小,帮忙弄到的食物根本不够一家人吃。

这两年艰苦又幸运,我数次面临生死关头,却总能完整的活下来。我简直不敢去想自己少了胳膊或腿会怎么样。四肢健全的人都难以找到充足的食物,一旦残废,岂不是必死无疑?我现在十岁,从八岁到十岁这两年是一个人在野外活过来的。我身高不足一米五,体力比不上成人,但我独自一人活了两年。这个世界活着是件不容易的事情,我因此为自己骄傲,我因自己对此感到骄傲而觉得说不出的悲哀。我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,只是隐约认为,这个世界有哪里不对劲。

就好像天空不该如此阴沉,土地不应那么贫乏,色彩不是这般灰暗——就宛如我知道它变成地狱之前的模样。

实际上,我记得的只有灰黑的天空与干涸的大地,还有人们苍白或蜡黄的脸。那色彩缤纷的世界是我对十年前的世界的想象。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,可能是因为我不想接受自己活在地狱的现实。就如我儿时讨厌被叫做扫把星,而幻想自己的出生与魔王出现同年是因为有什么宿命来安慰自己。那种睡前故事般的想法,只是不切实际的想象。全世界和我同年出生的孩子肯定多得是,我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。无论想多美好的故事,我们都会被饥肠辘辘的肚子拉起来觅食。

有时候,在重复这干燥的日常会让我感到十分困惑。

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。我不会生产食物,也不会制造任何东西;我没什么喜好,更没有想要做的事。我除了不甘心死去这生物本能,没有其他任何希望活下去的意志。每天光是活下去就让我精疲力尽。每当我想到这里,我都觉得很奇怪。我走来走去的觅食,地缝中的昆虫也每日爬来爬去的觅食;我从地面这头走到那头,而虫从那条缝隙爬到这条裂口。我与它不是做着一样的事情吗?为什么我是人类,它们被叫做虫子?我们一样都吃动物的、同类的尸体和植物,除了外貌,还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吗?

站在一望无边的荒地上,我常常这样想:我也是只渺小的虫。

与此同时,我的心像是在说“世界不应该是这样”的感到无比的悲伤。

即便如此人也要活下去,心情如何不影响肚子会饿。我依旧和地上的虫们一起啃食大地的残骸,直到在某天倒下,化为它们的食物或是被路过的人类吃掉血肉。这就是我的人生,这就是人类的命运。世人都说变成这样全是魔王的错,我却怀疑这是神明给人类的惩罚。

不过人们从未见过神,而魔王有人亲眼所见,也行真的如传闻那般是他的错。但我没见过他,也无法否定传闻是不是和传说故事一样是虚构的。就这样什么也不知道的把自己人生的不幸全怪罪到陌生人头上,我做不到。

就如我对世界无端的怀疑,我也毫无缘由的无法憎恨人们口中的恶魔。一切在我出生前就发生了也说不定。人们可能就像我父母把我当扫把星作为情绪宣泄口那样,把责任与罪过都推给魔王。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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